2007年3月31日 星期六

#98

時間 Fri Mar 30 00:29:42 2007

 

儘管我是個對外號稱什麼文類都寫(你看,我每次都會忘記劇本)的人,但整理資料夾的時候可以很清楚的知道自己的偏好:小說25篇、詩44篇、散文10篇、ㄩˋ 言27篇──不包含重寫的版本和日記,就完整的作品來算,大概是這樣的數量。

以制式分類法而言,應該把ㄩˋ言也算進散文一類裡。不過仔細瞧瞧散文夾子裡的東西,很明顯可以分為兩類:一類是「很正經」的散文,一類則是「比較長的ㄩˋ言」。前者根本不能算是優美的散文,而後者,常常被我這個作者抓到ㄩˋ言的夾子裡又抓回來……

講白一點就是,我壓根對寫散文這回事感到害怕。越是想到我該寫一篇「散文」出來,要嘛我就寫的像小學生作文那樣起承轉合做一個八股結論完畢,不嘛就是逃到一個小說的殼子裡,雖然偶爾還玩出些有趣的花樣來,但心裡總是有小小的歉疚,像說了謊。



上小說課的時候李老師很注意小說的「敘事聲音」。說故事的人是說給誰聽?有什麼目的?

從前我沒有想過敘事聲音該怎樣選擇的問題,反正一律都用「我」;現在則是大部分時間用「他」或「她」,說穿了也不過是個「我」的變形罷了。下筆之前雖然想過很多,但往往還是不了了之,當然,小說最重要的是寫的出來,其餘的問題可以先擺在一邊,冀望假以時日有更多的聰明才智修改。

有關敘事聲音,最麻煩的還是小說。詩是不管這個的,而散文理所當然是個「我」,而且這個我還不是普通的我,而是貨真價實的我,是作者本人在和看著文章的誰在說話。

我要向誰說話呢?該說什麼?有誰在看嗎?喂──

最近看了村上的散文《終於悲哀的外國語》。看著的時候心底想著,啊,這個人是知道自己在和誰說話的(廢話),那麼自然地說著自己在美國居住的各種感想。不只是村上,大部分寫散文(撇除掉某些披著小說皮的散文)的作者似乎都很清楚自己是在對「誰」說話,擺好姿勢,清清喉嚨,調整音調,就流暢地說了起來。

相較起來我總是很慌亂。向後台偷偷打聽:噯,有聽眾嗎?幾個?他們看起來怎樣?喜歡我嗎?真的想知道發生在我身上這些雞毛蒜皮的事嗎我喜歡什麼顏色最近看了什麼影集嗎?有時候我會學著他們的姿態,手腳卻怎樣都不自在,心底一慌嘴巴裡就更荒腔走板,麥克風還要湊熱鬧的發出尖銳的呼叫。

說到自己的事情總是有一份尷尬,我想我還不夠有自信。這些平凡日子裡小小的事情,或者與誰與誰的過去,難解的情感,偶爾也想對誰說說,但總不是適宜在大庭廣眾之下宣讀的字句。所以我還是習慣性的逃到小說裡,用虛構的城堡守護那些真實的秘密;或者用詩的膠囊包藏,可以配水吞服,硬是打開只會得到一捧看似無辜的白色粉末。

當然這是日記。
或者可以稱牠為〈我為什麼不寫散文〉的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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