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年8月6日 星期四

#138

  
  新買的涼鞋底磨損的厲害,於是昨日拎著鞋盒前往習慣的修鞋鋪子。這家店位在商家與商家之間的夾縫,似乎是原本的防火巷隨便搭了屋頂湊合而成,店中有兩位師傅,一位白髮蒼蒼,一位則年輕一些。雖說是年輕一些,卻也是足以當我父親的年紀。
 
  沒想到店鋪搬家了,我便循著牆上張貼的小紙片,從臥龍街一路走到復興南路與辛亥路口。
 
  天氣悶熱,是颱風前夕陰雨過後的沉悶氣候,空氣溼答答的。很久沒有走這麼長的路了,我一面憂慮著穿了高跟涼鞋的腳趾,一面慢慢沿著復興南路走著。人行道旁隱藏著許多小巧店面的咖啡廳(啊,Rufous在這裡),透著某種悠閒隨意的氣息,像是有沒有客人都僅僅是緣分使然。
 
  新的店舖有了小小的店面,年輕的老闆坐在漆白的櫃檯後面,看見我便靦腆地笑了笑。其實我知道老闆並不記得我,卻也認真聽我大嬸般絮叨著唉唷你們搬家了喔新店面不錯喔。待我拿出鞋來,簡單說明了鞋的狀況:「這鞋跟磨的太多了,還有辦法修嗎?」
 
  「當然可以。」老闆聲音裡隱隱含著自傲。我笑了。

  對於貼身物品我總是仔細挑選、珍惜使用。始終相信這些與我相伴的物品之中都有靈的存在,於是我偶爾也會與牠們說話,而我也真的都記得一些與牠們相關聯的記憶。女人的衣櫥裡或是鞋櫃裡或許真的是永遠少了那麼一件,但其實,如果真能找到一件、或一雙珍愛的鞋,那麼我就不想要其他了。
 
  物慾總是費力的。
 
  找過許多家修鞋鋪子,也見過一些師傅,這一位是我最喜歡的。他總是沉默安靜,仔細的觀看鞋子的每個損傷。每當我拿回修好的鞋,看見那些被仔細修補過的痕跡,感動之外也不禁開始想像他工作的模樣:他是否可以從鞋子每一道傷痕中,看見一個人的人生?
 
  可以看見嗎?可以看見的吧。
 
  我想這麼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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